“仍记得老马第一次进入熊馆外场探索时，是美好晴朗的春天。老马坐在油菜花旁抬头打量飞舞的蝴蝶，温暖的风从城市吹来又吹回到城市，在这里短暂停留时，它也会安静地陪在老马身旁。祝愿老马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幸福健康。”

这段文字中的“老马”是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的一只马来熊，几个月前，它在33岁时自然离世，饲养员们为它写下这份讣告，从字里行间，我们能读出那份真挚的感情。

在这个动物园里，饲养员和动物之间的关系定义多种多样，“同事”“朋友”“学生”“孩子”，一起走进这所动物园，看看他们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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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“老马”写讣告的伙伴们

刘媛媛是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猛兽区的饲养负责人，也是陪伴着“老马”走完生命中最后几年的“熊朋友”。

“老马”原先来自一个表演团，1993年来到当时的玄武湖动物园安家。1998年时，玄武湖动物园搬迁并升级为红山森林动物园，“老马”成为新动物园里为数不多的元老级“员工”。

马来熊的寿命一般为19至25岁，圈养的可达30岁。但“老马”30岁时仍旧健康活泼，继续“上班”和市民见面。它成为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的长寿明星，经常有“已经长大的小朋友”来熊馆专程探望“老马”。

南京市民关注和祝福着这位“老朋友”，而动物园的饲养员们则是尽力让“老马”的晚年生活健康快乐。

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猛兽区饲养负责人 刘媛媛：那会儿我们有一个饲养员，给了它一个奶瓶，它就很喜欢喝，喝着喝着，把自己就直接喝倒了，牛奶就都洒在它的身上。看起来就像一个小熊一样。

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猛兽区饲养负责人 刘媛媛：有一个饲养员，他曾经学过一段时间厨师，为了让老马能够吃下去更多东西，除了给它打糊糊以外，还把鱼切成非常漂亮的造型，薄薄的片，摆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盘给“老马”，“老马”也能吃得非常开心。他们感觉自己做了非常有意义的事情。

2022年冬，“老马”已经33岁了，已经相当于人类的百岁以上。在2023年元旦前夜，“老马”在睡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
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猛兽区饲养负责人 刘媛媛：养熊的这几个都是小伙子，大家都有点不善言辞。我都看到他们有偷偷抹眼泪。其实它是人或者是动物，对我们来说是差不多的，因为它就是又像同事、又像老朋友的存在。

那天，饲养员们围坐在一起，回忆着“老马”的点点滴滴，把自己想说给“老马”的话写在纸上，最后由刘媛媛整理成文，耗费两小时完成了这份讣告。

“突突”的生命奇迹

这份讣告里怀念的不仅是一只马来熊，更是一起工作了近三十年的一位同事。而如果说老马是动物园里的老员工，那这位就是让大家牵肠挂肚的小朋友了。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川金丝猴“突突”，它和它的饲养员妈妈们尽管相处时间短，但却是惊心动魄。

现在的“突突”已经快一岁了，正处在断奶和学习吃树叶的年纪。虽然现阶段健康活泼，但在“突突”诞生第三天时，就被妈妈“二万”遗弃了。

由于“二万”此前生产后曾有过产后抑郁，最终弃崽，导致小金丝猴未能存活。所以，再一次的弃崽让饲养员们十分紧张。随着“突突”的哭叫声变弱，饲养员和兽医紧急介入照顾“突突”。但是，不足一个月的金丝猴幼崽在人工育幼的条件下成活率很低。于是，在“突突”情况转好后，饲养员们想尽办法，让“二万”再次接受“突突”。

在饲养员们的精心照顾下，“二万”终于接纳了孩子开始喂养。就在大家以为一切顺利时，意想不到的状况再次发生了。

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亚洲灵长馆饲养员 徐晓娟：就那一瞬间，看到“二万”对“突突”咬了，而且那一下咬得特别重，头骨都有点变形了。

金丝猴的人工育幼，在生物学上是一个难点课题，此前人工育幼能够存活下来的金丝猴寥寥可数。但此时，“二万”已经不适合再抚育幼崽了，饲养员们只能开始尝试人工喂养。

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亚洲灵长馆饲养员 徐晓娟：市场上我们能买到的一些奶粉，我们都进行了营养成分对比，还有母乳成分对比，尽可能地找到匹配或相近的指标奶粉去喂养它。

人工喂养后，饲养员和兽医就成了“突突”的“人类妈妈”。白天喂奶、换药，晚上就睡在一起，枕一个枕头。

“人类妈妈”们对“突突”进行着无微不至的照顾，但是，半个月后，“突突”的身体还是出现了不适，吐奶、粪便潜血，渐渐不能进食，经诊断对奶粉不耐受，出现了坏死性结肠炎的症状。

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兽医院兽医 章小小：我们必须24小时给它输液治疗，我们要控制滴液的速度，不能引起它机体的紊乱，一个小时只能输6毫升到7毫升进去。

全静脉营养让“突突”的肠道有了恢复的时间，炎症逐渐缓解。在“人类妈妈”们不分昼夜地悉心照料下，“突突”的体重开始回升，精神也变好了，小家伙终于渡过了重重难关。

由于川金丝猴属于叶猴，长大后要吃树叶。于是，饲养员们只能放手，让“突突”回到种群中去学习如何进食。

经过饲养员们的努力，年轻的母金丝猴“童童”接纳“突突”成了家庭的一员，家里还有了一个弟弟“旺仔”。在这里，“突突”学会了吃树叶、躲雨，每天和“旺仔”玩在一起。

动物园里“奇妙大自然”

有了“老马”这样的老员工、“突突”这样的新生命，让游客来到这所动物园里，除了认识动物，更能体会这种特别的情感。近日，南京市第二十九中学的1400多名初中学生就来到这里开展了为期一天的社会实践课。学生们去悼念“老马”，看望“突突”，一部分人还受邀去犀鸟园里做了两个小时的志愿者小帮手。

正在给孩子们讲授知识的是犀鸟馆的饲养员冯欢欢，她和馆内的9只双角犀鸟、7只花冠皱盔犀鸟已经朝夕相处5年多了，相处得非常默契和愉快。她和犀鸟这种朋友般的相处方式让同学们大开眼界。

鸟类学生软萌可爱，担任志愿者的中学生们则一丝不苟。趁着犀鸟们午餐过后都在休息，他们在冯欢欢的带领下清理笼舍，搬运稻草，为犀鸟安排玩具，更换清水，制作“犀鸟小寿司”。

南京市第二十九中学初中部副校长 王晓青：我们的孩子们通过这样一种集体活动，来到动物园，真正走近大自然，对于孩子们来说，他们会从内心自然而然地萌发出一种尊重自然、热爱生命、和小动物之间和谐相处的意识。

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园长 沈志军：越来越多人通过参观之后，能够有一个共情。即使我不是搞物种保护，也不是搞生态环境保护的，我能不能通过日常消费习惯和生活习惯，来作出一点点的贡献，来支持野外动物保护，支持生物多样性保护。

为唤醒“它们”天性

将“大自然”搬到动物园

饲养员们把动物们当做同事、朋友、孩子、学生，爱护它们，也尊重它们。他们也尽力让动物们做回天性的自己。为了实现这个目标，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在过去的三年里，克服种种困难将“大自然”搬到了动物园。在2023年刚刚完工的冈瓦纳展区和高黎贡展区里，这里不仅有热带雨林、温带丛林甚至有荒漠地区的“原生栖息地”生活环境，而且第一次尝试把相同地域的动物混养，进一步模拟自然界的原貌。如今，动物们在模拟野外的生存环境中探索，寻觅，甚至学会了躲避天敌和捕猎。工作人员们希望动物园既是人类参观、学习的场所，更是动物能够快乐生活的家园。

大家的共同努力让动物园焕然一新，这里每天都吸引着前来参观的人们。当人们看到饲养员与小动物和谐相处的情景，也感染了越来越多市民参与进来，成为一名志愿者，协助饲养员打扫笼舍，准备食物，去场外与游客互动，介绍动物习性。大家希望通过自己的小举动，为保护生物多样性付出一份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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